小黑虎前一日得了海螺,第二日,孟里正就上门来唠家常。
孟泽也没有瞒着,将魏霆均带兵打仗的事情说了,至于魏家原来是做什么的,孟泽没有明说,但以孟里正的精明,想必也猜得到。
“怪不得呢!”孟里正捋着稀稀拉拉的胡须,慢慢地往家里走。
孟平挑着两个空筐子从田里回来,听到自家老爹喃喃自语,忍不住问道:“什么怪不得?魏家那小子真的带兵打仗去了么?”
“这事儿还能有假?”孟里正瞪了他一眼。
孟平陪着笑,辩解道:“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问魏霆均那小子真有那么大本事,刚进兵营就能当将领么?”
孟固跟在他后面,听见自家弟弟问这样的傻问题,就回道:“人家哪是刚进去,这事儿不明摆着么,就冲魏家小子那身手,肯定在来我们村之前就是在军营里面混的。”
孟平惊讶道:“你说魏家小子以前就是将领?那怎么会到我们这村旮旯里来住着,还一住就是七八年?”
孟固没好气地回道:“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孟里正看着自家俩儿子,说道:“魏家是因为什么原因来我们村住,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过了这么多年,朝廷还能找他带兵。”
孟固脑袋转得快,猜到某种可能,愕然道:“爹,你是说魏家小子以前是个将军?”
孟里正赞赏地看了大儿子一眼,点点头,“不管是不是将军,总之地位应该都不低。如今这魏家,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我们万不能得罪了他们。”“这是自然。”孟固接嘴道,“以前咱们不知道魏家身份的时候,就处得挺好的。现在知道了,更不会跟他们家过不去了。”
孟平还没能从魏霆均可能是个将军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愣愣地说道:“那咱家的小黑虎,岂不是拜了个将军做师父!”
孟里正笑:“这是好事啊!虎子那孩子能得到霆均的教导,这可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福分呢,要好好珍惜。”
孟平点头,孟里正又道:“霆均去打仗,如今魏家就只有阿泽一个人当家,你们多看着点,若是有什么难处就随手帮一把,也别让不长眼的欺负到他。”
孟固不以为然,孟家小子哪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不过他嘴上却应道:“我会多加留意的。”
孟里正满意地点点头,叮嘱道:“这消息,我们家知道就成了,不要同外人说。”
孟康和孟平都答应了。
不能同外人说,家里人是可以说的,因而,大孟氏知道了,刘腊梅和孟康也知道了。
彼时,刘腊梅已经有7个月的身孕,肚子高高地隆起来,听到这消息时,正在给娃娃做衣服的她差点儿剪到手。
幸亏大孟氏眼尖,立刻抓住她的手,责怪道:“在想什么呢,都是当娘的人了,做事还这么不上心。”
刘腊梅回过神来,忙解释道:“刚才有些胸闷,一下子没注意,多亏娘在我身边陪着。”
孟康听刘腊梅说胸闷,立刻紧张起来,“胸闷,那可不行,我给你去找陈郎中看看!”
刘腊梅连忙叫住他,解释道:“没事,可能是坐久了,出门走一会儿就成了。”
大孟氏紧张刘腊梅肚子里的孩子,听了这话,忙让孟康带刘腊梅出门去透气。
孟康扶着刘腊梅在院子里散步,本来走着走着还好好的,可刘腊梅的神情却渐渐变得痛苦起来,这可把孟康给吓坏了。
“娘,娘,你快来,腊梅不好了!”
大孟氏从屋里冲出来,见刘腊梅捂着肚子,也慌了。
“这是咋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小孟氏听到动静,连忙指挥孟康,“快,去请郎中!”
孟康风风火火跑出去了,大孟氏和小孟氏赶紧将刘腊梅抬到床上。
“这才七个月呀,就要生了么?”大孟氏急得冒汗。
小孟氏将手搭到刘腊梅高耸的肚皮上,半响后开口道:“不大像是要生的样子。”
大孟氏听到这话,也拿手探了探,并未发现一阵阵的抽动,于是心稍微安定了些。“你到底是咋了,哪儿不舒服,你跟我说说!”大孟氏着急地问道。
刘腊梅咬着牙勉强迸出一句话,“娘,我这心里难受!”
大孟氏安抚她,“阿康已经去请郎中了,你别慌!”
刘腊梅痛苦地闭上眼,脸色愈发白了,唬得大孟氏和小孟氏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刘氏赶紧过来了,见女儿气喘不上来,急得快哭了。
“你可撑着点,别吓我!”
刘腊梅死死地拽住母亲的手,眼里露出一丝癫狂的亮光:“我不甘心,我原本应该是将军夫人的,都怪他,抢了我的……”
刘腊梅话还没说完,却被刘氏捂住了嘴,大孟氏端着糖水进来了。
“刚冲的,你喂她喝两口,陈郎中很快就来了!”刘氏急忙道谢,支开大孟氏,端了糖水递到刘腊梅的面前,低声喝道:“想开点,你现在就是气死了,人家照样过自己的安乐日子!”
刘腊梅一怔,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孟康拉着陈郎中快步进来,刘氏连忙起身让开,给陈郎中诊治。
陈郎中见刘腊梅脸色苍白,也有些紧张,连忙坐下来诊脉。
“怎么样?”再度进屋的大孟氏见陈郎中半天没出声,急忙问道。
陈郎中沉吟一会儿,又问了刘腊梅一些问题,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应是气血不足引起的心慌!”
“气血不足?这好吃好喝的,怎么会气血不足?”大孟氏纳闷道。
陈郎中无法回答。事实上,就在他诊脉的时候,刘腊梅的面色渐渐缓和过来了,脉象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所以他掂量再三,才给了一个含糊的判断。
“那要如何治?”刘氏关切地问道。
“无妨,最近这些日子吃点儿补血气的东西就成了,不用吃药。”
大孟氏见不用吃药,心里松了一口气,起身去屋里拿诊金。
刘氏见人都走了,这才在床边坐下,询问道:“现在可好些了?”
刘腊梅点点头,撑着身子坐起来。
刘氏看了一眼屋外,低声问道:“你刚才那话,说的可是孟家小子?什么将军夫人,难道是魏霆均当了将军么?”
刘腊梅一想到这事儿,呼吸又急促起来,“他原本就是个将才,如今又被朝廷派到西北带兵打仗去了。”
刘氏正在给刘腊梅顺气,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呆了。
“魏家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刘氏喃喃道,“难怪魏家那两个女人每次看到我们,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想必是觉得自家身份高贵,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
刘腊梅恨恨道:“她们看不起,为何还能让霆均娶了那个贱胚子?那个贱胚子有什么好的,竟然入了他的眼?”
刘氏见女儿脸色又不对了,连忙掐她的手心,“你也别钻牛角尖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千万不可冲动,坏了自己的事。没缘分就是没缘分,也不要多想,你只管过自己日子就成。”
“我咽不下这口气!”刘腊梅哭道。
刘氏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原本女儿对魏霆均的执念还没那么重,不过是个长得俊的猎户而已,既然娶了上不得台面的男妻,那女儿就是再喜欢,也不会上赶着要做妾。
而后女儿嫁了人,成了里正家的孙媳,这日子跟魏家比起来,也不相上下。
可哪知道,魏霆均娶了孟家小子后,一下子就发达了呢,先是买地种药材,后来又去镇上买房,还开了能赚钱的粉面铺,连里正一家都得巴着他们。
女儿这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说实话,她这心里也不好受,这原本是女儿看中的人,生生被孟家小子不声不响地截了胡,怎能让人不气。
所以,她后来也做了不少糊涂事。可是,坏事她做了,还受了惩罚,而孟家小子却一点事都没有,她这才收敛起来。
她消停了,可女儿的心里一直憋着气呢。现在陡然知道魏家这么富贵,更是不得了。
刘氏看着女儿苍白的面颊,劝道:“凡事不能强求,你嫁也嫁了,都快当娘了,也就不要在意这种事情了。”
“我怎么能不在意?那位置原本是我的!”刘腊梅叫嚷着,丝毫忘了她从未在魏霆均面前表露过心迹,刘家人也没有托媒人去说合两家的亲事,魏霆均更是没有留意过她。
刘氏见正面劝不动,只得反其道而行之,“你也别光顾着想孟家小子从中得到的好处,天上掉馅饼,你怎么知道那馅饼是甜还是带毒的。照你说,魏霆均以前是个将领,那他们家肯定不是我们小门小户能比的,孟家那小子给这样的人家做媳妇,还是一个男媳妇,你觉得这日子就好过。”
刘腊梅一怔,倒是没有想到这些。
刘氏见这话有效,立刻趁热打铁,“以前魏家是落魄,不得已娶了他。若是魏霆均打了胜仗,官复原职,你觉得魏家那两个女人能容下他这个乡下小子么?”
“不会!”刘腊梅很肯定,虽然她同魏氏和魏老太太一句交谈都没有,可凭着仅有的几次照面,她就知道,这俩人绝对不是良善之辈。
“这就对了嘛!”刘氏拍拍女儿的手,“你好好地养身子,争取生个大胖小子,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稳固了。至于孟家小子,你且等着看他的笑话吧!”
刘腊梅点点头,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刘氏以为女儿真的想通了,便没有再提。等日后出事,她才后悔莫及,当时怎么就没能多劝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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