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gǎ)
尕,音gǎ,是一个在中国西北地区广泛使用的方言词,其义为“小”,主要表示爱称,常用于姓、名、排行等之前,如尕娃、尕蒋等等。这个字还常常表示数量少,如尕尕、尕尕点、点尕尕。兴化人有时也会用到这个词,只不过没有西北人用得活泼,兴化人一般只说尕尕、点尕、点尕尕,都是“小”的意思。
有人以为,兴化话中表示“小”的一个音是dí,这个字应写成“奀”。这肯定是不对的,因为“奀”只有ēn一个读音,它是个典型的会意字,本义是“瘦小”,多用于人名,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杂志》中专门解释过这个字:“奀,人瘦弱也。”“奀”字是不见于兴化方言的。兴化人表示“小”的dí实际上就是“点”,我们在说话的过程中,由于发音的变异,致使a和n这两个音素丢失了。所以,兴化人说点点、点尕、点尕尕时,往往发音成dídí、dígǎ、dígǎgǎ。
在兴化地区,尕尕、点尕、点尕尕可用来形容一切有形之物和无形之物。不过,兴化人用这些词来表示“小”时,往往带有夸张的色彩。
尕尕、点尕、点尕尕可用来形容体积之小。隔壁的小媳妇生了个胖儿子,便让生活在农村的婆婆来带小孩。那小子一天一个新模样,乐得奶奶合不拢嘴。过了周岁后,那孩子竟懂了人事似的,家里家外分得清,自己他人分得情。一日,小孩的姑姑从乡下来作客,奶奶叫他拿云片糕给姑姑吃,那孩子只撕了半块糕片给姑姑。一旁的奶奶有些不高兴:“这小东西小气得凶,这尕尕云片糕还没眼屎大呢。”
尕尕、点尕、点尕尕也可用来形容声音之小。几十年前,大队里办起农民夜校。一段时间后,公社派人来检查,负责教育的一位领导召开学员座谈会,要求大家谈谈自己的学习体会。那位平日里总是少言寡语的妇女也被点名发言,她红着脸站了起来,两片嘴唇艰难地翕动里着,声音全被压在喉咙里。大队支书有些着急了:“你发言这么点尕声,还没蚊子放屁响呢。”
尕尕、点尕、点尕尕还可以形容人的气量之小。小两口结婚后,感情本来是蛮好的,甜蜜了一段时间后,那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多疑起来,他经常查看妻子手机上的短信,还经常紧盯妻子的行踪。他发现妻子和几个男同事一起走进一家饭店后,竟冲进去把妻子大骂一顿。不久,妻子就主动和他离了婚。朋友们私下里议论道:“这家伙心眼点尕尕,比针尖还要小。”
鬏(jiū)
鬏,音jiū,髟形秋声,义为头发盘成的结。这个字与“髻”同义,古书上多用“髻”。看书时常发现,“鬏”“髻”合用组成一个并列结构的合成词。元代无名氏《连环记》第三折中有:“油掠的鬏髻儿光,粉搽的脸道儿香。”明代张四维《双烈记·引狎》中有:“人道我是油鬏髻的魔王,真是个粉骷髅的太岁。”许地山《归途》中有:“黑滑的鬏髻早已剪掉,剩下底只有满头短乱的头发。”但在泰州民间的口语中,一般都是说“鬏”,基本上没有说“髻”的,更没有说成“鬏髻”的。
发式是妇女头部的重要装饰,能充分展示其仪态的美好。古代妇女的发式造型富丽多姿,成为历代文人墨客的审美对象。晚唐志怪小说家段成式写过一本《髻鬟品》,书中记载的女性发式竟达百余种。随着中国女性不断解放的铿锵脚步,她们头上的花样反而变得越来越少了。
记得我小的时候,年轻的姑娘一般都剪着齐颈的短发,人称“鸭屁股”,也有少数姑娘在脑后扎一条独辫或打两根短辫,留长辫的就算是最讲究的了。那些在脑后或头顶盘个鬏的,都是已婚的妇女。我至今不明白发鬏何以成为嫁作人妇的标志,也许是因为这种发式让人显得更成熟、更沉稳、更矜持吧。据我了解,兴化民间的发鬏主要有三种:
一是“疙瘩鬏”。所谓“疙瘩鬏”,就是将头发拢结在脑后,扎束后绾成疙瘩模样。这种鬏的梳编最简单、最省时,就是为了不让头发蓬乱在头上,那些忙碌得不知日夜的农妇往往先把长发扭上几转,然后草草打个结就算完事了。这种发式自古以来最为普遍,从商周到当代为历代劳动妇女所沿用。
二是“∞字鬏”。这种鬏的梳编方法是,先把头发打成辫子,然后像盘纽扣一样把辫子盘成∞字花形,最后用发簪穿过∞字的两个圆圈。这种发式梳编起来不难,也不容易松散。
三是“螺蛳鬏”。这种鬏主要以盘叠的形式做成,也是先把头发编成辫子,接着采用盘、叠的手法在脑后或头顶做成螺丝状,最后用发簪和发网固定起来。这种发鬏很有装饰性,为那些不常下田干活的妇女所喜爱。唐代妇女就曾以梳编这种鬏为时髦,在唐代的绘画、雕塑与墓壁画中皆可见到。
凡梳鬏的妇女都留着一头长发,头发上还经常抹着头油。洗头对她们来说,就不是随而便之的事了。那时还没有洗发精之类的东西,她们用的是皂角泡的水。洗头前,她们会用手掌从脸盆里掬一口清水送进嘴里。据说,这是为了表示对水的珍惜。现在想起这种仪式,我还是颇有感慨:那时的农村妇女就知道水的宝贵,如今的我们是不是太愧对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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