贻属于五行属什么?贻这个字的吉凶!

贻属于五行属什么?贻这个字的吉凶!

《燕食记》,葛亮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22年8月版,78.00元。

□林颐

“江南岭南风日好,世道味道总关情。““十八行”的老板戴明义过世,同钦楼送了这副挽联。十八行是上海本帮菜馆,同钦楼是做粤系点心的,尤以莲蓉月饼为绝,人人称道。两家有怨,同钦楼“大按”师傅荣贻生选定的继承人陈五举入赘了十八行,成了上海本帮菜馆的厨师,荣贻生自此与陈五举断绝师徒关系。五举惦念着师傅,每逢年节必携妻探望,尽管不得其门而入。

葛亮写得熨帖。葛亮的小说总有这样的魅力,如这副挽联所示,总是关乎“情”字。世情人情,世道味道,葛亮不疾不徐地缓缓讲来,别人的小说追求冲突和张力,可是,在他这里,小说常备的高潮被加以稀释,溶入了日常的生活,静水深流,大音希声,小说的底色因醇厚,绵长,延缓,阔达而迷人。

《燕食记》是葛亮的新作,以42万字演绎两代粤港名厨的人生际遇与历史记忆。葛亮自述,想写一部关于“吃”的小说,是很久的事情了。在《北鸢》里头,昭如就说过:“中国人的那点子道理,都在吃里头了。”《北鸢》书写二十余年间民国人的生活与情感,而《燕食记》更加有野心,时间跨度长达百年,以饮食之事道尽粤港百年变迁里普通人的遭际。

普通人不太普通。作品要以小见大,人物需要适度地参与到大事件里。葛亮的策略之一,是在人物的身世上做文章。荣贻生被设定为广东军阀陈赫明(陈炯明的族弟)与妙尼月傅的私生子,两人因食而结缘,因战事而遭难,忠仆慧生抱着襁褓中的贻生亡命出奔,慧生与阿响(贻生)此后即以母子相称,落脚于广东望绅太史府,见证了太史府的沉浮命运。

葛亮的策略之二,是在庖厨的传承上做文章。叶凤池、荣贻生与陈五举选择徒弟,最注重的都是人品与心性,小说描摹了很多细节,讲述他们对预选人的考验和观察,这种考验的时间长达几年,是全方位的、不动声色的、难以觉察的窥视,反复磨练,一点一点地琢形,在临界点时突然达成。每一次的薪火相传,都与行业的起落,与时局的变动有关,如后记所说,这是中国文化传统里“常与变”的辨证与博弈。

葛亮写作的最大策略,是消解他的这些策略。他没有在这些“爆点”上大做文章,笔端所向的,是传奇背后的平常,又或是平常日子里悄然的暗潮涌动。这一百年的时光,隐去了金戈铁马硝烟弥漫,隐去了高楼起高楼塌的戏剧描述,隐去了一切撕心裂肺的值得重笔的场景,而代之以对人心细微的洞察和精确的表达,一个眼色,一次低头,一点犹豫,一丝不安,事情便定格了,情节便过去了。全书最纵情放任的两个人,七少爷哭太史府家毁人亡,用了粤剧的曲调唱腔,写了酒醉迷糊才吐露心声;露露与上门闹事的地痞拼命,也不过就寥寥百字,倒有好几处用细节描写出她表面粗枝大叶实际蕙质兰心的性格。两个人依然是内敛的。

王德威评价《北鸢》是“既现代又古典”,是“以淡笔写深情”,《燕食记》亦如此。葛亮的作品结构布局法度严谨,遣词造句美意流淌,是有着很深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蕴在里头的。《北鸢》以风筝为意象,“历史的真精神为大风起于青蘋之末”,《燕食记》里一道道名菜的烹制,何尝不是藏了许多的比喻和象征呢?一器一物,一饮一食,俱见中国人的品格和美学精神。荣贻生和陈五举等名厨,皆是生活艺术家,一丝不苟地对待手里的活计,葛亮也像极了一位认真耐心的手工艺人,一心一意,要让作品经得起考究,让他的人物发出自然的光泽。我想起了1987年版的《红楼梦》电视剧,据说黛玉的纤纤玉指用了几小时化妆而成,为了表明林姑娘身份的尊贵。葛亮的写作也是这样的,在细节上下足了工夫,一切绚烂归于平淡。葛亮的作品充满了历史的现场感,他在起笔之前查足了资料,不过,于他而言,了解史料更多是为了情境元素的建构,为了制造人物在其中行动的场域,他并不怎么想用他的人物命运去展现宏观层面的历史叙事,归根结底,他要写的是“人”。

归根结底,他要写的是“情”,是人间的烟火与人生的况味。叶凤池与荣贻生的师徒情,慧姑与荣贻生的母子情,荣贻生与陈五举的师徒情,陈五举与戴凤行的爱情,陈五举与戴家人的亲情,陈五举对露露的涟漪心动,还有主仆情,仗义情,家国情,甚或一些偶尔登场的配角,也有着洞若观火的练达人情,有着体贴入微的细腻心理,这在一定程度上应是葛亮自身“情”之体验吧?或是,葛亮对“南方想象”的文学表达?《燕食记》里有一些粤语对白,增加了作品的地域色彩和风土色调。南京是六朝古都,粤港是商品社会,它们都是深入葛亮的血液的城,是“我”的城,是与“我”居于一处的城民,葛亮正视他们并接纳自己,他为他们也为自己作传,书写那些日常的点滴,书写那些无奈和痛楚,书写那些放弃和怅惘,书写那些克制的深情,书写城市传奇背后的素淡,书写世相繁华之后的落寞。

葛亮做不来铿锵有力的姿态,他的身段较之同侪要柔软得多,他的笔调是清平明净的,至淡的故事中透着沉郁。他的人物品行高洁而不落俗尘,市井庖厨却有着士大夫式的格调,他们谦逊懂礼,有情有义,历经艰险而履践诺言,身陷离乱而不忘前尘。这可能是不那么真实的,但这种审美取向实在让人感佩而嘘叹。葛亮试图召唤和接续的是我们遗忘和丢弃的另一种日常之美,味外味,景外景,情外情,这是中国古典美学融入现代生活的一曲“淡之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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