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位在县城图书馆工作的朋友,在朋友圈发了两张临窗拍摄的照片,取名为“窗外”。那照片,不经意看去,令人醒目而震撼:团团层层的绿色,在夏天雨后的晴光里,浓得像瀑布般,似乎要漫流下来;映照着的窗口,似乎使窗沿边的粉墙都染带了绿色。
细看照片,我发现绿树旁边有一堵围墙,墙上有些眼熟的绘画彩字,我终于确判这是县城图书馆一角了,因为那地方,我去年夏天曾经去过。
去年夏天,一个天气异常燥热的日子,我到县城图书馆查阅资料。当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走到窗前准备仔细阅读时,天色陡然阴沉下来,不一会儿雷声大作,一场倾盆夏雨到来了。
雨越下雨大。然而在馆内读书的我,内心却是安适宁帖的,几周的暑热干旱,让农田里的庄稼、菜地里的蔬菜和野外的草木等等,渴盼一场大雨。想到这夏雨来得及时,我心里也是欢悦的。看书有些疲乏,我抬头看窗外,墙角的那些树立时吸住我目光,它们是怎样地绿意盎然啊,一棵棵树,就像一把把巨伞,撑出围墙上方团团层层的绿色。那绿色,莹润、清透,肥厚,直涌入人的眼睛,使人眼底明澈,我饱览不已,思绪绵连。
这样夏雨绿满窗的意境,旧年我在乡间,是常领略的。年少时,夏天雨日,我喜欢一个人,闲坐房内,透过宽大的窗口,看屋外树木栉风沐雨。那时老屋的禾场边,有一片密密茂茂的竹林,林中长些杂树,粗的有碗口粗,高出竹梢,夏天大雨,这片簇拥的竹木便欣荣在雨水的润泽里,风吹摇曳起伏,飒飒作响,我似乎听到竹子生长拔节的声音了,内心也欢悦起来。
不仅仅树木,一些自然里的事物,如月光、日光,在旧年日子,都曾透经窗口,使我感受美好。年少秋月夜读书,伏案煤油灯下,月光从窗口透照进来,溶溶如水,泻流房间一角诗意的银白,那时墙头秋虫的唧唧也正热闹。读书困顿的我,往往步出屋外,禾场上月光皎白,禾场边树影起伏参差,头顶深蓝天幕里星月交辉,夜风拂荡,蛙虫鸣嘶,听得清晰。我走在禾场上舞摆,舒活身肢,感到神清气爽,那些如梦似幻的乡居夜读,想起真是令人回味不尽。
太阳光那时于我看来,也是灿烂如金。在松树满山的山间小学读书的日子,白天,金色的阳光透过简朴教室的窗口照进,不知怎地,我那时一点也不觉得热燥刺眼,反倒觉得温暖,讲台前老师的授课,在明亮阳光里,更清晰质朴了。
不久前,我到城郊的一处美丽乡村游玩,坐在一间名为“外婆家的读书屋”的书房读书,抬眼看窗外,树木掩映、绿色葱茏,不远处小溪流淌、溪水明皓,柏油路整洁,草坪亭台井然,富有诗情画意。我那时想,随着我国绿色发展不断深入推进,夏雨绿满窗似的美好,必将在祖国大地随处可遇吧。
(作者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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