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客溪的朝圣

喜欢饮酒的人,大概总会有这样的经历:初品酒味,深感不喜,可若一朝“不慎”,喝到微醺,却是十分美妙的体验。当酒精让身体稍微松弛,削弱了对外在的感知,而内在的精神却是清醒的。此时你会格外敏锐——发端于自我的专注,这实在是有趣的状态。

其实,如果是一本好书——像《听客溪的朝圣》,也应当带给人这样的体验。

听客溪的朝圣

Pilgrim At Tinker Creek

作者:[美] 安妮·迪拉德

译者:余幼珊

听客溪的朝圣

广西师范出版社


尽管这是一本散文集,但作品的结构却是精致的。 按照作者的说法,这是一本“自然神学”题材的作品,因而作品中充满了思索与顿悟。 但这些言辞也绝非发于凭空,而是建立在自然观察之上的。

作者的观察循着两个面向,暗合了神学上“通往上帝的两种途径”,即“正途与反途”。

安妮·迪拉德,是总尝试开上帝视角的金牛座,《听客溪的朝圣》是她以一整年的时间对弗吉尼亚州蓝山听客溪进行独自考察后得出的成果,与梭罗在瓦尔登湖的经历类似,作家本人把这一过程称为“朝圣之旅”。

一年的时间之中,作家观察和体验植物/动物/天气现象等等,从中发现天地运转的奥秘,并以诗化的语言呈现。

听客溪的朝圣

阿尔赛义德.国会图书馆


一九七一年,在经历了一场几乎致命的肺炎之后,迪拉德在弗吉尼亚州的听客溪生活了一年,深入地体验生命。

这一经历成就了《听客溪的朝圣》这本书,文中记录了迪拉德山中一年的生活,每一页都是一个美丽的谜,仿佛随之观看了整整一年关于造物的秘密:空中的鸟、地上的植株、宇宙中的星星,笔笔皆随意,却处处充满精细的美。

于是在前半部分,作者写的是“自然之美”——“美与天道兀自展现,我们只能尽量在场。”而到了作品的后半部分,作者却开始阐释自然的残酷了——“我是堕落世界里被撕剥啃咬后的生还者,而且我年岁渐长。”而分水岭,则是“丰沃”一章,但无论是正,亦或是反,这都是这世界真实的样子,也是“神”,可能的所在。

她想在这喧闹的世界中寻求一丝像大自然中的宁静,她用她独特的视角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关于大自然的视觉盛宴,她将她博大幽深的内心用文字表现出来。所谓神迹,总是发端于人心,而止于欲求的。想要得到所有的人一无所有,无欲无求,却拥有了全世界。

听客溪的朝圣

麦加城


《听客溪的朝圣》呈现出来的是作者以自然之身探求本真的生命,无论它残酷还是唯美,都得以原生态地进入读者的视界。

作者通过描写山中一年的生活,带我们领略了自然造物的神奇,她捕捉四季的变化,认真观察蚱蜢、鳗鱼、毛虫……就连一个普通的土丘,她也能观察好长时间,她花了好几年才学会潜近麝香鼠,让人震撼,她对于自然的热爱在对自然风物的描写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大自然的馈赠,我们只要睁眼看,便可以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

这本书从买回来,断断续续看了很久。终日忙碌在喧嚣的现实中,每次翻起这本书,内心就会慢慢变得平静。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跳脱了普世价值观,带着好奇的眼睛去端详世界的另一面。

有人望向繁星,思索着宇宙中的终极奥秘;有人蹲入泥土,观察爬虫的行迹,抚摸花草的脉络……安妮迪拉德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听客溪,恍若是平行于地球的另外一个世界,然而听客溪并不是孤立的,那些数不胜数的生命,那些千奇百怪的生存方式,那些残酷而巧妙、质朴而神秘,同样每分每秒上演在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听客溪的朝圣

古兰经(阿拉伯语 )


《古兰经》里,安拉问道:“天与地与其间万物,汝以为吾戏作乎?”问得好。这创造出来的宇宙,展向无从想象的空间,含藏无从想象的丰富形体,它到底是什么呢?还有空无,那令人发晕、无始无终的时间又是什么呢?

书中的描绘非常精致,虽然稍显矫情但也还没有到令人讨厌的程度。不过最关键的一点是,迪拉德并不知道要如何结束自己对描述而转入抒情的桥段。她想探索她和听客溪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却像是在书写过程中不断地强调自己。

我还记得作者在第七章——春天中所提到的那匹叫做南希的母马。那匹死去的母马的安葬问题令其主人琴.怀特头疼,最终南希的结局是被扔在了垃圾掩埋场里,而新的公路就要建在上面。

后来仔细回想,也许是作者和译者两人双重的感情令这句话以这样的形式呈现,对于母马南希,作者可能有怜惜,有不忍,但更多的体现的还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不论是人的生命还是一匹马的生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权利。

听客溪的朝圣

Mosa’ab Elshamy美联社


Tinker Creek,听溪客,英文原名中,听溪客有种睿智学者的感觉,将藏匿在万物中的自然智慧,通过水流声读给人们听。

作者就是能听到它的诵读声的有心者之一。人类的智力有限,所能做的,只是听懂能理解的那一小部分,化为人类的文字,讲述给众多听不到自然之声的人。

世界本就是一团永恒的活火,燃烧有法,熄灭有度,在一切看似不变的规律中,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处。以确定的一刻起,便要随着规律而行事。即使没有粒普拉斯妖,一切规律也从心而发。

听客溪的朝圣

艾哈迈德.路透社


直到我读完这本书,合上它,我一页一页地细细回味,仿佛还置身于自然之中。安妮迪拉德将自己放空在山林间,慢慢观察,慢慢品味,《听客溪的朝圣》像是她在山间酿造的酒,日久弥香。

人生就是一个删繁就简的过程,撇去纷繁芜杂与内心的杂念,我们需要平等地对待这个世界,要去思考如何对自然进行改造,才能在不对其造成很大影响的情况下对其进行改造,人类和大自然才能更好地发展。

我很庆幸读到这本书,让我进一步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处。我想思考是一种恩赐,它给了我们一种选择权,选择看到并感知什么样的世界。而我,向往安妮迪拉德的听客溪,也希望能如她一样,保持赤子之心,在这谜一样的世界里,遇见自己的听客溪。

我觉得我终于理解了书名里“朝圣”的含义,因为安妮在反复地考虑生死。正如爱斯基摩巫师所说,“生命中最危险之事,在于人的食物完完全全由灵魂所组成。”

那么,基于食物链的理论,自然界中的哪一个灵魂又不是在吞噬他人的灵魂呢?我们将此归结为神谕。

听客溪的朝圣

《胡杨之春》


鸟飞既不经意又随兴,如同茎的卷曲,或是一颗星星亮起。这就是大自然,仿佛是一个美丽的谜,我始终目睹着大自然的神秘和丰沛。自那之后,我绝少再看到有光的树,但我为此而活。

所有神要对人说的话都在闪烁明灭、生生死死的万物里。——周云蓬

听客溪的朝圣

听客溪的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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