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傅众咻是什么意思,网络语咻是什么意思

老师一起考古时,我们在墓地里发现了千百年前两具手牵手的白骨。

古怪的是,自那以后,我的左手便开始偶尔不受控制地颤抖。

甚至抖得越来越频繁、严重。

直到遇见了前男友。

很好。

下一秒,我整个人就直接饿狼般扑过去攥住了他的手。

饱含笑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怎么,才一年没见,就想我想得如此急不可耐了?」

1

作为一名考古工作者,我一直以来都是个不信鬼神的坚定唯物主义者。

可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最近好像碰上了灵异事件。

就在前两天。

我随考古研究院的老师们一起来到了夏省的一处遗址,进行挖掘修复工作。

出乎意料的是,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两具手牵手的白骨。

保守估计,距今已经有一千余年了。

这一发现还是十分振奋人心的,因为可能对推测墓葬主人会有极大帮助。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两具白骨的时候。

内心深处会陷入深深的悲伤和痛苦中。

甚至还夹杂着丝丝恨意。

仿佛是,不可窥见天日的关系,明明在泥土里安然无事地持续了千年。

明明也可以继续存在下去。

可却平白无故被人偷窥到,硬生生地将其从黑暗中撕扯开,让它见了阳光。

而这些情绪对我来说显然是毫无逻辑的。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

当我们小心翼翼地分离开这两具白骨的时候,我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抖动。

好像是要极力地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你这是被这两人跨越千年的爱情感动了吗,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把这匪夷所思的事告诉同行的闺蜜思思后,她打趣道。

我想了想,好像也不无道理。

索性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错了。

我真是大错特错。

几天后,我看着正在剧烈抖动的左手,开始怀疑人生。

这病症怎么还不轻反重呢。

生怕我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连忙和老师请了个假,赶往最近的医院。

医院里,我排着队准备挂号。

右手还很贴心地紧紧握着左手,让它不要乱抖。

心神不宁间,我胡乱向四周瞟了几眼,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真的会是他吗?

他好像也确实在夏省。

很好。

还没等我的大脑思索完。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饿狼扑食般,我凶猛地抱住了他。

左手还极度熟练地攥住了他的右手。

那人被我扑得一个踉跄,好在最后还是接住了我。

周围人目光频频转向我,好奇地围观我这热情似火的举动。

好社死。

我崩溃地想着,抬头一看,此人正是我那分手了一年的前男友。

饱含笑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怎么,才一年没见,就想我想得如此急不可耐了?」

「谁急不……」

我又羞又恼,下意识地开始反驳。

可望向他的眼睛时,我不自觉消了声。

他眼里并没有笑意,只有冷淡。

「怎么不说了?哦,也是,毕竟当年那么狠心提分手的人可不是我,要说急不可耐,怎么也不轮不到你。」

他不动声色地挣扎了几下右手,我霎时失了力,手轻轻地垂了下来。

一时之间,我们两人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中。

见我许久没有开口,他的眼神变了变,把我拉离了人群。

角落里,我和他继续沉默对峙着。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

我暗自宽慰自己。

没办法,他的那些冷嘲热讽说的也是事实。

我好像也没法狡辩。

肖铎终于忍无可忍。

「许芮芮,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你刚刚的行为吗,还是你已经可以在大街上随便找个男的就牵手了?」

听着他的质问,我舔了舔唇。

直呼我的大名,按照我从小与他就相识的了解。他可能真的生气了。

可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来一个符合逻辑的理由。

所以就只能实话实说。

由于觉得他肯定不会信,我说得支支吾吾的: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最近得了一种怪病,我的手它总抖。」

「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手它一见到你就『咻』地一下飞过去了。」

毫无意外地。

在我解释完了后,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肖铎可能觉得我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吧。

可我自己也很委屈。

这就是真的啊。

「有这种情况多久了?」

我一愣。

「你难道相信我说的?」

他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我没说不信,所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也没多久吧,就……从我看到我们研究院发现的两具白骨后,我就变成这样了。」

我轻轻戳了戳他,猜测道。

「你说,我该不会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他控制住了我。」

肖铎白了我一眼:「别瞎想。」

我委屈地闭上了嘴。

差点忘了,肖铎是比我更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你现在呢,手还抖吗?」

我这才又注意到我的左手。

奇怪的是,好像真的不抖了。

使劲甩了甩,好像也没有异常。

「怎么回事儿,该不会它刚刚乱冲一通之后,就好了吧。」

肖铎听了,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说不定,你这只手是想我了呢。」

「你有什么值得想的?」

我不甘示弱,朝他反驳。

「你用这只手对我干过什么,自然也就想什么呗。」

救命,能不能把这个离谱到没边儿的人拉走。

2

文物的挖掘和修复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只是,了解得越多,我对墓葬主人的疑惑也就越大。

先前发现的那两具白骨,我先入为主。

以为墓葬主人是其中的男性。

可经过不断地研究,我们推测那个女性其实才是真的墓主。

出土的文物中,有大量的奢华的首饰和珠宝。

从做工的精细程度以及用料来看。

她的地位显然不低。

离尸骨很近的地方,我们还发现了一顶头冠和一袭华服。

望过去的第一眼。

就有四个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凤冠霞帔。

看其雍容华贵的程度,十分像是结婚时要穿的。

可是,为什么要把它们摆在离尸骨这么近的地方呢。

这并不是最让人疑惑的地方。

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我们没有找到一丝一毫和男性有关的出土文物。

从墓葬的布局来看,也并不像是夫妻合葬。

古代夫妻合葬于同一棺木的例子本来就少之又少。

这两具白骨手牵着手。

女性平躺而男性侧卧。

与古代男尊女卑的传统大相径庭。

重重疑点加起来,导致我们的研究进度暂时变慢。

哦,对了。

说来蹊跷,从医院回来后。

我的手竟然真好了。

我只当是那个缠住我的妖魔鬼怪被医院震慑住了,就离开了。

我就是死!

也绝对不会承认,是如肖铎所说的那样。

我的手是因为想他了才抖个不停。

中午,我和思思打好饭菜,找了张空桌。

她坐在我对面,夹了一根盘里的青菜,咬着筷子委屈地看着我。

「我们的伙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健康。」

我忍俊不禁:「就当减肥了。」

「再瘦,我可就只剩骨头架子了。」

思思叫苦不迭。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别的事。

只见她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就是猜测一下,猜测一下。」

然后,一脸八卦地看着我。

「你说,我们刚挖出来的那个男的是谁啊。」

我缓缓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倒是觉得,说不准是个面首呢。」

我眉头一挑,为她突然脑洞大开感到震惊。

她「啧」了一声,似乎是对我的反应很不满。

「你别不信啊,这墓葬一看就是女性地位显赫,说不定是个大女主呢。」

「要一个她最喜爱的面首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她挑了一块盘里为数不多的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你可小心一点,要是这话被林老师听到了,他肯定又要发火了。」

她嘿嘿地憨笑了两声。

3

我深深地明白了一个人生哲学。

话不能说太早。

不然。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啪啪打脸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最后忍无可忍地直起腰来。

怒视着我的左手。

它竟然又开始抖了。

窗外,月朗星稀。

天气似乎看起来很不错。

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后,我披上外套,打算出去走走。

兜兜转转间,我又来到了出土那两具白骨的地方。

一道黑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我内心不断在哀嚎,痛骂着自己。

让你闲得没事干出来闲逛。

不会真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想偷偷溜走,可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那道黑影好像意识到了我的存在,缓缓转过身来。

竟然是肖铎。

搞什么鬼,在这里鬼鬼祟祟。

关键是还吓得我心惊肉跳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光下,他的神态惫懒而放松,「想进就进了。」

我撇撇嘴,对他这副态度表示不满。

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向下看了看我的左手。

「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才怪。

我的手还在一直抖着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没有不受控制地扑向肖铎。

可能是现在抖的情况还没那么严重吧。

我摇了摇头,对我的手直接摆烂了。

突然,我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点。

林老师在来的路上曾经说过。

这处考古工地是一个当地军官发现并上报的。

结合肖铎又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该不会是他吧?

我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闻言勾勾唇角:「还不算太笨。」

我已经对他夹枪带棒的言语免疫了,只想问我感兴趣的。

「那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他望着眼前的墓坑,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转过头来沉沉地望着我。

眼神像一潭平静的湖水。

可似乎又蕴藏了浓厚的悲伤。

「一直就知道,可笑的是,我最近才真正醒悟,谁也没法把它私有。」

我对这番话有点疑惑,嘴里嘀嘀咕咕:

「本来就是国家财产,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话音刚落,肖铎却好像突然被什么压垮了一般。

整个人的生气都消失了。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望了我一眼,像是失望至极。

转身想要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

在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像被紧紧攥住了一样。

我慌慌张张地拉住他的手。

冥冥之中。

我觉得,如果就让他这么走了。

我们就是真的结束了。

他顿住脚步,看着我们相牵的手。

嗓音尽是凉薄之意:

「是舍不得我,还是又在利用我?」

利用?

谁利用他了?

我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忍受他的这一番指责:「我哪里利用你了?」

他自嘲般地笑了两声。

灵光一闪间,我看到拉住他的手是我的左手。

利用指的是这个?

「你少自恋了,谁知道你到底对我手上的病有没有用。」

他闭上双眼,像是极累。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可看着他那副样子,我的心却突然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过一样。

再这样僵持下去,也毫无意义。

我甩开他的手,准备返回房间。

哪知,这一行为似乎戳中了他的痛点。

像是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来。

「又是这样,许芮芮,你真是一丁点也没变。」

「能为了别人抛弃我,也能为了自己抛弃我。」

「我总是那个最不重要的。」

4

「芮芮,醒醒,快迟到了。」

有人在不停地摇晃我,我昏昏沉沉地从梦中醒来。

我怎么会在床上?

明明昨天,我与肖铎还在外面争执。

听到他那一番话后,我忽然头疼欲裂。

再往后的事就没印象了。

难道是梦?

可我的手,确确实实没有再抖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间紧迫,来不及再细想什么。

我匆忙穿好衣服,前往工作地。

刚到没多久,就有同事告诉我林老师找我有事。

「林老师,您找我?」

办公室里,林老和善地朝我点了点头,煮了一壶茶。

但好像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在话家常。

「对了,师母最近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唇角上扬,轻轻嗅了一下手中的清茶。

「还不错,很快就会痊愈。」

「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对两具白骨有什么想法。」

我不懂林老怎么会这么问。

「很新奇的合葬呀,我从来都没有在资料中见过类似的。」

他眉头微微一挑:「你也认为,这是合葬?」

我读出了林老师的潜意思,有一些怔愣。

「难道……不是吗?」

他不置可否:「有相关专家推测,男性尸骨是因为地壳运动才与女性尸骨巧合般地手拉手。」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林老师看到了我一脸惊讶的表情,忍俊不禁。

「也都是推测罢了,还要看后续的鉴定。」

我踌躇在那里。

林老是我一直以来很敬重的老师。

在考古界,他也有着卓越的地位。

或许,把我最近遇到的怪事告诉他。

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我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事告诉他,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谁知,他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嘴里喃喃道:「这么快。」

「老师您说什么?」

我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所以又问了一遍。

他却像是突然惊醒一般,恢复了往日般和善的样子。

「没什么。」

「小芮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把这几日以来一直都有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许是,前世今生呢。前世的羁绊,让我现在一离开肖铎太久,手就会抖。」

林老眯了眯眼眸。

「不可能,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两具白骨是因为地壳运动,他俩毫无关系。」

我有点着急。

「可您不也说目前只是推测……」

他径直打断我:「没有猜测,就是事实,只是目前还没公布。」

我一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你出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林老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站在门外,我思索着。

门内传出来一句自言自语:

「没想到竟然真的在这儿,让她来果然是一个错误。」

怎么办。

门的隔音好像不太好。

5

我真的是有点纳闷。

怎么一个两个的。

都不知道话要说清楚吗?

可林老这里显然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没办法,我只能暂时先回到考古工地。

经过千年漫长时光的打磨。

这里早已变为一块荒凉的平地,人烟稀少。

可它似乎又蕴含了很多秘密。

我的手为什么会抖?

肖铎怎么会深夜前来?

林老又是为什么特地来这里?

我想,可能只有墓葬主人才能给我答案了。

6

目前,基本已经确定,这是宁朝的墓葬。

一个繁盛了几百年,却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被吐蕃取而代之的王朝。

我脚下的夏省,就曾经是吐蕃统治的区域。

难道她是吐蕃人

我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猜想。

陪葬品都有很明显的中原特征。

她应该是中原人。

而她的陪葬品又是极其奢华。

光是出土的那一套凤冠霞帔。

就已经称得上是当世无双。

所以,这位女子到底是谁。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猜了。

地位显赫。

明明是中原人,却安葬在吐蕃。

我翻开厚厚的史书,寻找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子。

只有一个。

宁朝末年的觉安公主。

史书对其记载寥寥无几。

只说其自幼聪慧贤良,长大后更是相忍为国。

在及笄之日,主动请缨前往吐蕃和亲。

只可惜,病死在和亲途中。

如果这真的是觉安公主。

那她身旁的那位男子,又会是谁?

7

「觉安公主?那个死而复生的公主?」

思思歪了歪脑袋,回忆道。

我催促道:「快展开说说。」

「也没什么。就是据传有一个痴心仰慕她的男子,在她死后亲手为她做了一套婚服,并用心头血日日浇灌。」

「七七四十九天后,他为死去的她亲手穿上了这件婚服。」

「然后,觉安公主就复活啦,他们两个从此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你确定四十九天后觉安公主的尸体还没腐烂?」

这是什么人才想出来的故事啊。

思思对我的质疑很不满。

「万一是真的呢,这可是史料记载的。」

「哪个史?」

「……野史。」

正说着,手机突然响起。

是一串异常熟悉的数字。

思思看见我在愣神。

「快接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眼里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

「说你想他,想复合呗。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对他余情未了。」

「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想的。咱们仨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可他天天眼里却是只有你。」

「好不容易上位了,你还要跟他分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分手吧,可我觉得他也没干什么错事啊。」

「所以,虽然我身体上站在你这边,心理上其实是有待商榷的。」

见我还在犹豫。

她直接一把抢过手机,接通后丢到我身前。

一溜烟儿就跑了。

栓 Q。

坑姐妹她是专业的。

「喂。」

我嗫嚅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短短四个字,却让我失了阵脚。

「我想见你。」

8

电梯门开,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

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

可我却又是那么地想见到他。

刚在门前站定,准备做下心理建设。

面前的门就突然被打开,一只手把我拉了进去。

身体被束缚到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扑入鼻中的,是那熟悉的味道。

我放下心来。

还以为碰到流氓了呢。

「你松……」

哪知,他直接一手护住我的后脑勺,把我按到了墙上。

吻落了下来。

之前他每次都是轻柔而缓慢,像极了对待珍宝。

还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

我意识到不对,想挣扎开看看他怎么了。

结果被他紧紧桎梏住,动弹不得。

慌乱间,我好像咬了几下他的舌头。

他终于舍得退出来。

他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处,粗重地喘息着。

「你发烧了。」

我轻轻推了推他。

「谁在乎?」

他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黑漆漆的眼睛里又似乎蕴含着期待。

我再也忍不住,轻声开口:

「我在乎。」

他瞳孔猛地一缩,似是难以置信。

随后飞快地放开我。

转身大步离去。

结果,还没走几步。

他直接晕倒摔地上了。

唉。

逞不了强还非要逞。

我拽着他两只手,费劲地把他拖到床上。

烧成这样了还乱跑,他不晕谁晕。

一量体温,近四十度。

我拿出药来,一点一点喂进去。

又找出退热贴贴到他的额头上。

他像是被梦魇缠身,眉头紧锁。

口中还喃喃道:

「芮芮,不要和他结婚……」

芮芮是我?

可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了?

他也没再说出别的有用的话来。

只一个劲地翻来覆去地说:「不要结婚。」

或许。

等他清醒后。

要好好问一问了。

比如。

为什么他在发烧的时候。

右手一直都在发抖呢?

9

昨晚在照顾他的时候。

我也昏昏沉沉地趴在一旁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了。

我怎么会在床上?

疑惑地看向旁边,对上了一双浸着笑意的眸子。

「我怎么睡在这儿?」

他坦诚:「我抱你上来的。」

说完,又别别扭扭地接上了一句:

「我可是还记得你昨天说的我在乎。」

「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默了默。

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想说便不说。」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我举起他的右手。

「它昨天,一直在抖。和我之前的手抖一模一样。」

他闻言,神色淡淡地用拇指摸了摸手上的薄茧。

我又补上一句:「你之前也这样?」

「一直如此。」

「可……你能忍得住?」

我有点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他可是军人啊,手抖怎么拿得稳枪。

「其实清醒的时候看不出端倪,只是昨晚发烧才……再说了,为什么忍不住,都忍了多少年了。」

「和我有关?」

肖铎撩下眉峰扫了我一眼,没有反驳。

我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翻身下床。

「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我先去上班了。」

他拽住我:

「没有不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了几秒,他再次开口:

「芮芮,我很多年前就喜欢你了。」

「一千一百二十一年前。」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知道你可能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说完,帮我拿好包。

「去上班吧,我送你。」

一路无言。

到了目的地,我准备推门下车。

他开口:

「小心林永哲。」

林永哲,我的老师的名字。

「为什么?」

我不太理解。

几年前我们与林老师夫妻曾经一起吃饭。

肖铎不还与他畅聊了一晚上吗?

他顿了顿。

「他妻子得的是渐冻症。」

渐冻症。

可以说,无解。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可老师前些天还说。

很快就可以痊愈。

10

谁知,刚回到工地。

思思就一脸担忧地告诉我。

「林老师说你昨天夜不归宿,坏了规矩。」

「让你先休息几天,暂时不要工作了。」

听到的第一反应。

我迷茫了。

我都二十六了。

难道我住在哪里也要报备?

思思怕我难过,安慰道:

「林老师可能也是关心则乱,你可一直是他最看重的学生。」

最看重。

现在可不一定是了。

「我没事儿,不要担心。」

安抚好思思后,我回到了房间里。

林老显然是有什么事想瞒着我。

可能也是与我有关,如果我贸然行动。

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所以,暂时只能静观其变。

窗外,不时有同事匆匆经过。

脸上有焦急的神色。

听说,好像是有文物被窃了。

还没等我再细细了解。

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

来电人是我从没想到的。

是林老师的妻子。

林悦。

「小芮,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不要告诉永哲。」

11

等到达约好的咖啡店。

她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默了默,我径直走过去。

见到我之后,她露出了淡淡的一抹微笑。

「好久不见了。」

「我没法喝咖啡,按照你之前的喜好帮你点了一杯。」

我道了谢,寒暄着:

「师母最近身体怎么样?老师说您最近好了很多。」

她不以为然:「回光返照罢了。」

说完,望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遗憾。

「本来你应该是我带的。因为我的病,没法再带你,可惜了。」

确实,在几年前,她也曾与林老同样德高望重。

可却突然销声匿迹。

就这么退出了考古界。

「他这人啊,什么也不让我往外说,就这么瞒了好几年。」

我缓慢摇着咖啡杯中的调棒。

「病要紧,林老师也是关心您,怕影响您的心态。」

她看着我手上的动作,摇了摇头。

「他这哪是关心我。」

「他是疯了。」

说完,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这几年早就看淡了。」

「可他却一直接受不了。」

「现在更是妄图独吞觉安公主的那套凤冠霞帔,在我死后复活我。」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入歧途。」

原来是这样。

林老先前所有不合理的行为。

好像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释。

考古工地上的文物失窃。

也是他干的吗?

他可能也真的没办法了吧。

为了救自己的爱人。

连野史记载的也要搏上一搏。

只是,我还是对她来见我的目的持有怀疑。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回答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

「咖啡里,我没加过东西。」

我缩了缩握在咖啡杯上的手。

原来她注意到了我一口也没喝。

「不想喝便不喝吧。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就是觉安公主的转世。」

「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叹了一口气。

「那本野史中,也曾记录过,觉安公主的锁骨处,有一朵水仙花样的胎记。」

我怔了一下。

我的锁骨那里,好像也有一朵。

自记事起,就被肖铎耳提面命。

不要告诉任何人。

虽然不知道原因,却也一直很听话。

所以,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还记得几年前,你带你的男朋友来见我和永哲吗?」

「你喝醉后,自己说的。」

我眨了眨眼,有点汗颜。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暴露的。

「最近,永哲和我电话时,频频问起你和你的家庭。」

「我怕他对你会不利。」

12

我神色一震。

待她起身告辞后。

我立刻拨打了护工的视频电话。

姥姥如今是我唯一的亲人。

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看到视频里,姥姥安然无恙地躺在病床上,神色安详温柔。

我松了一口气。

出了咖啡店。

我有点纠结要不要回工地。

林老师待我一直不薄。

我实在不想看到他做错事。

盗窃文物。

可是重罪。

我也不奢求改变他的想法。

只是希望,可以尽我所能劝劝他。

退一万步讲,他如果执迷不悟。

我还要报警交给警察处理。

我以为,至少。

林老目前,还不会伤害我。

13

很好。

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的。

刚进房间门。

我就被一条湿毛巾紧紧捂住口鼻。

我抓紧时间按了五次电源开关键。

手机会自动报警。

请求救援的信息。

也会自动发给我的紧急联系人。

肖铎。

昏过去的前一秒。

我有点庆幸地想。

现代科技还真是改变人生。

等清醒过来。

我已经被五花大绑。

扔在了一间废弃的房子里。

屋内没有灯。

只有隐隐约约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打进来。

地上。

可以看见,出土的那套凤冠霞帔被板板正正地放在那里。

林老就坐在我旁边。

「你不该去和小悦见面的。」

我一怔,「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面容平静。

「从小悦生病后,我就掌握了她的一切动向了。」

「我本不想害你。可如今,你知道了真相,就由不得我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我,意味深长。

「我知道,我犯了罪。可怎么办,我还是想挣扎一下。」

「只要你死了,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他像是又想起什么,阴恻恻地笑了。

「这样也好,一千多年前,你死了才有人得以死而复生,说不定,你的死也是触发条件之一呢?」

我只能说。

他妻子说他疯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脑回路?

我只能尽力先稳住他。

「老师,您之前不是这样的。」

一行泪蓦地从他眼眶滑落。

「小芮,我没有办法了。」

「我只要我妻子一个人,只要她活着,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人人都说你是我破例收的关门弟子。」

「可只有我知道,我破例收你,不过是想弥补我妻子的遗憾罢了。」

「没想到,如今你竟然可以救她的命。倒也不失为是一种缘分,你说对吗?」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起了我一身。

这缘分。

不要也罢。

「时间不早了,我要让小悦,在今晚就重新变得健健康康的。」

他拿起放在房间另一头的刀,缓缓向我走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轰然倒塌。

是肖铎和警察。

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

他突然发了疯,狠狠地向我刺来。

我闭上眼,不敢继续看下去。

刀并没有刺下来。

我睁开眼,发现肖铎正用手紧紧握着那把刀的刀刃。

鲜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他竟然就这么冲过来用手阻止了林永哲。

还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灿烂地朝我笑着。

「我终于救到你了。」

我看着他那释然般的笑容,忽然又开始头疼。

下一秒便没了意识。

14

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或许,不能算是梦。

因为这本就是我一千多年前的人生。

身为长公主。

我自幼便被教导,要为天下苍生而活。

可那时候,朝廷本就是强弩之末。

天下苍生,哪有什么未来。

而肖铎。

是当朝右丞相之子。

是嫡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

未及弱冠就已高中状元。

满朝文武,都一致认为他会继承其父亲的衣钵。

尚且还年幼时。

我们一起学习,长大。

以为这个朝代会越变越好。

「肖哥哥,等以后,我就嫁给你。我们一起辅佐新皇帝好不好?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安稳生活。」

他宠溺地望着我笑,点了点头。

等渐渐懂事。

我知晓,朝廷早已是腐败不堪。

或许真的没救了。

而末代的文官。

尤其可悲。

空怀无限抱负,却又没法施展。

边境外,吐蕃又频频进犯。

我不想看到肖铎就这么蹉跎一生。

更不想看到百姓们又陷入战争之中。

我身为长公主。

势必是要做些什么的。

及笄那日,肖铎发了疯一样地冲进公主府。

他眼眶通红地质问我: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

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好想抱着他告诉他,我有多么委屈。

我不想嫁给那粗鄙的吐蕃王。

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我就只能强忍着难过,告诉他:

「父皇已经答应为我指婚,我如今已是待嫁之人。」

「肖大人就莽撞地如此闯进来,是不是不合规矩?」

他皱着眉头,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那种蛮夷之地,你从小锦衣玉食,怎么过得下去?」

「肖大人身为朝廷一员,难道不该是最清楚的吗?」

他闭了闭眼,上前拽住我的手。

「我们去找皇上说清楚,说你喝醉了说错了,你不嫁。」

我甩开他的手。

「你清醒一点,父皇早就想让我去和亲了。与其他说,还不如我自己说。」

「谁也救不了我了。」

「就算是肖铎你也不行。」

他停在那里,像一座铜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良久,他的身子好像在微微颤抖。

「那我呢?」

15

再次见到他,距离前往和亲已经只有三日。

他喝得醉醺醺的。

跑来闹着说要做我的侍从。

随我一起去吐蕃。

我气急反笑。

让他好好想想自己曾经的抱负。

他脸上露出了迷茫和无措。

「抱负?我的抱负就是娶你。你想让我当丞相,当便当吧。」

「现在你都要走了,我要这丞相有何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是当侍从,你我之间也绝无可能。」

谁承想,他一把把我拉到他怀里。

眸光深深,眼底妖娆而迷离。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当你的面首吧。」

「堂堂长公主,有一个面首也不足为奇吧。」

我和他对视着,极力不让自己陷进去。

「肖铎,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

肖铎嗓音低沉得要命,转而又变得戏谑起来。

「嗯?对于我刚刚的提议,长公主意下如何?」

他紧紧抱着我,像是怕我拒绝他。

我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出行当日。

肖铎果真描眉画黛,打扮成面首的模样。

随我一起前往吐蕃。

我当时并不知道。

他在几个月前,我提出和亲后的不久。

在上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怒斥当朝软弱无能。

并提出要亲自上阵打仗。

父皇忌惮丞相的势力,被如此侮辱也没敢把肖铎怎么样。

丞相把肖铎拖回家狠狠地家法伺候。

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刚能下地,便来找我了。

16

只可惜。

我们还是都算错了。

吐蕃的野心。

绝不是简单的一个和亲割地就能平息的。

吐蕃王亲自前来接我。

并在途中把我推下了悬崖。

直到那一刻。

我才终于意识到。

他向父皇隐晦地表达想娶我的愿望,又接受和亲。

不过是想利用我今天的死,挑起战争罢了。

坠下悬崖的那一刻。

我好像看到了肖铎出现在悬崖边大声哭喊。

和那只用力向下伸的右手。

我当时怎么想的呢?

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肖铎。

真好。

我像是一缕漂泊在外的幽魂。

死后的场景走马灯般地浮现在我眼前。

原来野史记载的。

是错的。

我没有坠下深崖,而是坠在了崖中间的一块凸地上。

可惜没有奇迹发生。

我还是死了。

肖铎在深夜,把腰间绑了绳子。

一点一点爬下来,找到我。

把我的尸身抱了上去。

对外,则宣布我得病而死,已妥善安葬。

其实,则是把我藏在当地。

吐蕃王并不在意人们觉得我是怎么死的。

他要的,只不过是我死这件事罢了。

以痛失爱妻为由,和朝廷周旋了几个月。

逼得朝廷退无可退。

终于发动了战争。

几个月的时间。

足够肖铎倾尽家财,为我暗中搜集了无数稀世珍宝以作陪葬。

野史记载得其实也不全错。

他待在当地的一间宅子里。

整日整日地不肯出门。

亲手为我做了一套婚服。

七七四十九日的心头血也是真的。

等这些都做完。

他已是身体羸弱,形容枯槁。

我下葬之时,早已无法穿得上这婚服。

所以,他将其放在了我的身旁。

「我终究,还是没法看到你穿上它的样子。」

17

他没有和我合葬,可最后在我身旁的却就是他。

那是一个雨夜。

宁朝正式覆灭的日子。

他跪在我的墓前,沉默了许久。

「我这一生真是可悲。」

「一事无成,想保护很多人,却连你都保护不了。」

「我这么没用,你肯定也不愿意和我躺在一起。」

「可是你怕黑。所以,我还是在你旁边陪着你吧。」

「若有来生,让我当个将军吧,好吗?」

他痴痴地抚摸着我的墓碑,我却没法回应他。

我想告诉他。

不是的,不是他的错。

如果生逢盛世,他一定也是一个名垂青史的好官。

可我没法回答他。我那时已经死去了。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下手中的毒药,缓缓地倒在墓碑旁边。

或许是感动了天意。

经过千年的轮回,他的尸骨终于还是去到了我的尸骨身边,牵着我。

再然后,我就看着他一次次转世。

他不断地变换姓名,成为受人爱戴的大将军。

白日里,他毫无异常。持剑练武,训练士兵。

可却夜夜都睡不安稳,手会不停地发抖。

我以为转世后的他已经忘了我。

直到那天晚上。

他盯着自己的手,低声细语:「你这是在怪我没有用这只手救下你吗?」

十几世,他终生未娶。

不断寻找着锁骨间的那朵水仙花。

只可惜都未果。

直到如今,他又成为了肖铎,而我还是芮芮。

我们又变成了青梅竹马。

潦草地看完全部过程后,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想见肖铎。

那一千多年的时光。

他该是多么痛苦。

18

睁开双眼,肖铎正神色紧张地盯着我。

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我叫住了他:

「我没事儿,你别走。」

顿了顿,「我都想起来了。」

他身体一僵,背对着我,开口道:

「那你怪我吗?」

「怪。」

怎么会不怪?

他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么多。

可什么也不告诉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怪也没关系,是我当时没本事。」

「等我处理完现在这些事,再让我重新追你一次,好不好?」

说完,怕我不同意一般,匆匆忙忙地又补充: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肖铎了,你相信我。」

「我虽然当了兵,但你也知道,我马原主义学得非常好,成绩也很突出,你要还是喜欢书生那种类型的,我也可以改。」

我被乐得笑出了声。

他倒还挺会脑补。

肖铎被我突如其来的笑意搞得一脸茫然。

于是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说下去。

「你不用改,我怪的是你瞒了我这么久,自己非要硬撑着。」

「我想让你当丞相,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一类型的。而是因为我觉得我喜欢的你,在那时是真正热爱当一个文官的。」

「你也不用追,我一直都喜欢你。」

他的眼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他反倒笑得更欢了。

突然,我想起来了一年前和他分手的原因。

蓦地有点心虚。

知道了这千年来发生的事后。

我总觉得我也已经活了一千多岁了。

那点原因说出来倒怪幼稚的。

肖铎仿佛看出我心中所想:

「姥姥那边一直有人照顾,你不用担心。」

「你知道姥姥她……」

不应该啊,我一直瞒得很好啊。

姥姥一年多前因为中风,变成了植物人。

每月都需要大量的医药费。

当时也没想太多。

只是觉得,他本该有个很好的未来。

他现在又赚不了什么钱,不该被我的家庭所累。

「知道没多久。」

他眯了眯眸子,眼神幽深。

「你就因为这跟我分的手?」

我撒娇般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略过这个话题。

「别装傻。」他轻轻扭了扭我的耳朵,「许芮芮,你见过我什么时候穷过你的?」

说完,又好像想起来什么。

他凑近我的耳朵,轻声道:

「你还不知道吧,我有好几个大宅子,里面全是这些年攒下来的藏品。」

我眼睛都亮了。

腾地一下抱住他胳膊,娇滴滴地开始撒娇:

「肖哥哥,人家错了~」

肖铎的脸红到了耳根。

我唇角勾起。

一年没怎么见,他怎么又变成纯情大男生了。

他发现了我在嘲笑他,威胁道:

「嗯?嘲笑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只知道,你现在收拾不了。」

我飞快地按下了医铃,生怕他真对我实行打击报复。

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可真是人生一大乐趣。

我切身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笑容永恒定律。

笑容是会转移的。

出院后。

我脸上的笑容到了他脸上。

19

林老师的刑期被判下来了。

盗窃文物,外加杀人未遂。

五十年。

可以说是无期徒刑了。

想了很久,我还是又见了他一面。

「林老师,感谢您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

他不太耐烦:「我不是说了我……」

我径直打断他:「我知道,您一直给我留了一条路。」

那天。

我的手机从始至终一直在我的口袋里。

他绑我的时候,怎么会看不到呢。

他垂下头,不再看我。

良久。

声音变得微微哽咽:「我知道都是假的,可我真的不甘心。」

「我真的,什么办法都用了,可我还是留不住她。」

我也是来之前才知道。

师母在他被抓住当天,知道他还是做了这些错事之后。

自杀在家中。

到死也没有给他见她一面的机会。

也没有留下一句话。

那个温柔而又善良的女人。

就这么决绝地离开了。

我站起来,想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林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芮,你真的很幸运。」

「对不起。」

20

肖铎正焦急地等着我出来。

一见到我,就紧张地询问:「他没为难你吧?」

我摇了摇头,轻轻拉着他离开。

林老的话说得很对。

我确实很幸运。

这世间的有情人许多,终成眷属的却是少之又少。

幸好,肖铎一直在我身边。

而现在,他也只是肖铎,我也只是许芮芮。

芸芸众生中的两个普通人罢了。

仅此而已。

「肖铎?」

「嗯?」

「我们去领个证吧。」

「哦,对了,我的手再抖怎么办呀?」

「那就牢牢地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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